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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:不良於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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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心只想著自己入了情劫的後果,從來不曾想想若是把東來也拖下水,他有什麽後果?還有最最重要的,九叔恐怕沒有忍心說透,那就是一個佛緣深重,佛心堅定的和尚,豈能給我什麽回應?

都說修行修心,我們妖和人不一樣,人生來得天得厚,修心便是修行。而妖不同,妖要先修成人,才能修行。可此時一般的妖幾乎都有能力抵擋天劫,所以天緣就到了。

但也有妖此時墮入情劫,一般都比不得人那麽透徹,所以自古妖怪為情而死,少有超脫。

一想起東來口口聲聲的孽障,我於他不過就是一個妖孽,怎麽會值得他付出感情,還是男女之情?

我心裏越發的苦澀,自暴自棄的想還是相忘吧!這樣也許對彼此才是最好的,就如同九叔說的,現在情還不深,可以忘記。我幾乎被說服了,可是心裏的憋悶和痛楚卻在告訴我,即便只是心動,也沒有他們說的那麽輕巧,想忘就忘。

好久沒有喝酒了,在搖山的時候仙鶴聞不得我的酒氣,我又心中有事,這酒就忘了,現在卻很想大醉一場。我隨便找了個樹林子鉆了進去,唯恐自己喝醉嚇到過路的人,我又設了一個迷障,才開始喝了起來。

我似乎又見到了初遇時的東來,一身大紅的袈裟,杵著金光閃閃的金禪杖,怒目而視,口口聲聲喚我孽障。我想笑卻又想哭,最後伸手去夠,他就消失了。我傻傻的楞住了,腦子很清醒,心卻很迷糊。

一方面在告訴自己不要沈溺,一方面卻又想醉死在夢裏,什麽都不顧了,只要能拉著他就好。

清冷的月色,朦朧的銀輝,從層層疊疊的樹枝間落下來。我有些醉了,腦子不太清醒,眼前的事物快速的變幻。

“小妖,你果然不死心”聽見這話的時候,我腦子還有點迷糊,只覺得聲音耳熟,還以為是什麽熟人闖進了我的迷障。

“施主,你沒事吧”溫暖細膩的肌膚相觸,我猛地的揮手打掉了拉我的手,一瞬間腦子醒了不少。猛然擡頭,看著眼前的人,沒想到這麽巧,竟是我朝思暮想的人。

可我怎麽出來的,怎麽來這的?我腦中靈光一閃,那迷陣給我換了道,誤打誤撞的闖佛寺來了!哎.....。

“施主,小生雖然未剃度出家,卻已經在佛寺中記了名,施主不必擔心。”東來收回手,溫柔淺笑,說話不急不緩,十分動聽。

我呆滯的站在那,定定的看著東來,這是相遇以來,他第一次眉眼帶笑的看我,從頭到尾沒有喚我一句孽障!我心頓時生出眷戀,想要他一直這樣待我,那麽成不的仙也好,魂飛魄散也罷,我都心甘情願。

“小妖,不是告誡過你,不準來打擾他嗎?”佛童在東來身後抱臂看著我,一臉不喜。

我恍若沒有聽到佛童的話,起身朝著東來欠身道“小女子誤闖此地,還請大師容我叨擾一夜”

東來笑著說道“佛門大開方便之門,施主請跟我來”東來說完,便雙手撥動著木輪子,將方向一轉,朝著寺廟內走去。

“大師為何坐在這椅子上代步?”我並未來得及思考便脫口而出,話落頓覺自己太過冒昧。

東來卻神情無虞,道“小生先天有疾,不良於行,故而用此代步。”

先天有疾,不良於行?我驚愕的看向佛童,用密音之術問道“他天生佛緣深重,怎麽會不良於行?”這種福德加身的人,閻王一定會為其選擇一個好胎,莫說先天,後天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。

佛童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看著我,微微一笑,卻一個字也不說。

我道他是故作高深,拿捏架子,便從新換了方式和口氣詢問,但是不管我如何詢問,他一直都這樣子,問急了幹脆消失。

“施主,此處是前院廂房,為前來禮佛的善眾準備的,施主就在此歇息一晚吧!”東來推開房門,朝著我說道。

我淡淡的看了一眼,廂房極為簡單雅致,倒是比以前東來的禪房好了不少。看來這一世,東來生活的環境還不錯。我邁步正想進去,腳碰在木輪上,鉆心的疼痛讓我腿軟跌了下去,手撐在了東來放在雙膝的手背上。

“施主...”東來擔憂的喚了我一身,反手握住我的手,將我扶住,一瞬間一股雷擊的感覺從手掌傳來,我差點將東來甩了出去。

東來似乎也楞住了,若有所思的看著被我甩出去的手,眉頭微皺,喃喃低語“我們是不是見過?”

我一驚,頓時心亂成麻,不知道該說是,還是說不是!

東來比我先回神,帶著歉意的笑了笑,又叮囑道“施主乃是女子,佛門中多有不便,若是需要什麽,盡管前來尋我。我那裏還有一個婆子,倒是能讓施主先使喚著用”

“不必了,一夜而已,不用如此麻煩”我亟不可待的拒絕了,心裏難受得緊,但也因為這份難受,我總算能控制住自己一點。

東來是要成佛的人,我是要成仙的妖,這世間的坎坷已經足夠多了,我不能再為彼此制造麻煩。九叔說的是,他們都說得對,我不該癡心妄想,我該做的是忘記,然後埋藏記憶。

“施主先歇息一會吧”東來並未在意我的拒絕,也許他當我是客氣禮讓吧。

目送東來離去,我突然想問問,他可想站起來?後來又覺得這話挺多餘的,誰會想要不良於行啊?

我坐在廂房的桌邊,撐著頭,一遍遍的在內心爭執,是不是該現在就離去。但是爭來搶去,我還是沒找到一個結果。

此時門被叩響,我起身前去開了門。門外站著一位頭發花白的慈祥婦人,身形笑容都很像彌勒佛。用一塊碎花布包著頭,穿著上衣下裳,看著像是做工的人。

“姑娘,我家公子命婆子給姑娘送碗參湯,好讓姑娘能好好休息”婆子將手中的湯碗擱在桌上,站在一旁便不動了。

我只當婆子還要拿碗回去,便上前捧起碗灌了起來,許是有點急,咳了兩聲,婆子一臉心疼的看著我,嘆氣道“姑娘何苦自個跟自個過不去,喝酒傷身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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